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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461 章 陈天道（第1页）

……疯了似的，在四下疾风骤雨般的战火中摇摇欲坠的北平城里，这刚刚火起来的小花旦秦言归染上大烟瘾的事儿，一夜之间在每一条胡同间传了个遍。以幸灾乐祸来满足自己精神世界之贫瘠的人，或许要比那些个为一代明星的陨落而叹息的人要多些吧。反正那次堂会秦言归哑了嗓子后，他便淡出了四九城人们的视野，苏佑安连着他一起也不见了，他们将会在断断续续的唏嘘声中被世人渐渐遗忘。多么的顺理成章。他们的宅子很快就没了，不得不挤在大杂院里。那或许曾经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宅邸，现今却租了出去，宽阔的前院杂七杂八地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，古色古香的墙壁被烟火燎得发黑，房屋吱吱呀呀地仿佛下一秒就会垮塌下来，潮湿的空气挤得人喉头发紧，天花板上满结着蜘蛛网。骤然成了无人问津的存在，似乎苏佑安却仍然很淡然。“你为什么不抛下我走？”秦言归眼神空洞地缩在炕头，头发似乎一夜之间蓬乱起来，脸色也变得灰黄，本来白皙温润的面容此刻莫名地透出一股死意，仿佛要和这里的黑暗与腐朽融为一体。“因为只有你能把虞姬演得这么合我心意。”苏佑安说。闻言，秦言归勾了勾无色的唇角，一抹似是而非的无奈笑意浮现在他灰黄的脸上，他的声音干涩而嘶哑，再也寻不到一丝曾经的醇厚抑或是登台唱戏时的甜腻婉转：“可是……我还是被祁叙骗了。这个老狐狸还是在我的酒里下了药，然后让那个女人毁了我的一生。”“你说什么呢？毁了？”苏佑安的眉蹙成了一团，望着秦言归。“嗯，对啊，毁了。”苏佑安叹了口气，轻轻地在床边坐下来，将手缓缓叠在秦言归的手上。“戒烟吧。”秦言归却没有说话。“你怎么了？”苏佑安眼睁睁看着秦言归的精神愈来愈差，脸色发白，豆大的汗珠从额角，从鼻尖滚落。秦言归感到大烟瘾又上了头，如蚂蚁啃噬般的感觉抽空了他的一切气力，只给他剩下了具软绵绵的躯壳；同时也烧灼着他干涸的心，手脚本能地抽搐起来，连带着全身一起颤抖，生理性的泪水很容易地冲破了眼眶，顺着面庞愈渐消瘦的轮廓肆意漫流。饶是苏佑安，也被这突生的变故吓了一跳。他感到一具温热的躯体软绵绵地贴到了自己的背后，稍显浑浊的气息自他的耳后吹来。“给我烟。”秦言归哑着嗓子轻声说，磕磕绊绊，竟然带了些掺杂着委屈的小鼻音，抓着苏佑安长衫衣角的双手带着苏佑安一起抖了起来，脸颊本能地在他的背上蹭来蹭去，糊了苏佑安一身湿漉漉的眼泪。苏佑安吓了一跳。这“戒烟”几个字刚从他嘴里说出来，此刻看着他这副竟然有点可怜巴巴的样子，又有些于心不忍了。大烟枪又点上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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